苏莱曼尼之死与俄罗斯的中东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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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特朗普和伊朗让全世界吓了一大跳，甚至有媒体惊呼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打响了。如今，一周多时间过去了，虽然围绕美国、伊朗和中东地区局势仍然纷扰不断，但局势并未失控，不知道这是理性的胜利还是时势使然。今天危机最严重的阶段似乎已经过去，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盘点俄罗斯在这场危机以至在中东棋局中的角色。
据说苏莱曼尼对俄罗斯非常重要
近日俄罗斯中东问题专家玛丽安娜·别连卡娅（Марианна Беленькая）在卡内基中心网站撰文披露，苏莱曼尼对俄罗斯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原因在于，俄罗斯之所以在2015年作出了出兵叙利亚的决定，正是苏莱曼尼劝说的结果。据说，苏莱曼尼曾手拿地图向俄方解释俄罗斯无所作为可能带来的风险和积极干预的好处。别连卡娅认为，无论这个传说是否属实，都说明俄罗斯军方和苏莱曼尼之间有顺畅的联系渠道，因此俄罗斯对美国刺杀苏莱曼尼表示不满和抗议。
俄罗斯外交部就此指出，这一事件对地区和平与稳定将产生严重后果，美国的行径是对国际法的粗暴破坏。俄外交部同时指出，苏莱曼尼是一个专业的军事领导人，在整个中东地区拥有当之无愧的权威和重要影响力。苏莱曼尼直接领导了对叙利亚和伊拉克境内的国际恐怖组织开展的军事行动，他在打击“伊斯兰国”行动中所作出的贡献是不可否定的。
苏莱曼尼之死对俄罗斯中东外交和叙利亚形势一定会产生不小的影响，但一个人的作用毕竟有限，局势的变化才有更大的意义。俄专家指出，美伊矛盾的激化有助于提高俄罗斯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其理由有二：一是俄罗斯是唯一一个有足够的手段开展多边紧急外交的全球大国，莫斯科可以承担起“危机管理者”角色；二是美伊恶斗将会束缚住各自的手脚，并且相互削弱实力，俄罗斯在中东地区的发言权和影响将进一步增强。总的看，苏莱曼尼之死对俄罗斯的中东外交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但美国与伊朗关系恶化，可能给俄罗斯通过开展危机外交摆脱困境带来机会。也有专家指出，美伊关系恶化导致冲突升级和中东局势进一步混乱，可能对俄罗斯最终解决叙利亚问题造成不利影响。
普京的叙利亚和土耳其之行引人关注
在此次危机演变的高峰期，普京对叙利亚和土耳其进行了访问，格外引人关注。普京与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在俄军驻叙基地进行，会谈细节和结果并未公之于众。在土耳其，普京与埃尔多安共同出席了“土耳其流”天然气管道的启动仪式，两国总统还进行了会谈。普京此访似乎与伊朗事态并无直接关系，只是俄土两国领导人在会晤后发表的声明涉及到了伊朗问题。
俄土领导人的联合声明采用了“各打五十大板”的表述方式，一方面对美伊紧张关系升级表示关切，谴责美国的行动损害地区安全与稳定；另一方面认为伊朗对美国的回击无助于中东复杂问题的解决，只会导致不稳定状态升级，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俄土领导人表示反对外来干预和族际冲突，呼吁各方降低紧张状况，保持克制，表现出应有的理性，以外交手段解决问题。
从目前看，伊朗对美国的反击和报复行动并未导致事态升级，不知是普京的劝告起了作用还是美伊双方完全自主作出的决定。2019年俄罗斯曾试图将调解叙利亚问题的经验应用于整个中东地区，虽然暂未取得成果，但2020年还会继续进行尝试。美国为俄罗斯更广泛地介入中东事务创造了条件。
俄罗斯的中东政策何去何从
2019年夏俄罗斯外交部曾制定一份名为《波斯湾地区安全构想》的文件，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俄罗斯中东政策的基本走向。这份文件提出，俄罗斯中东政策遵循的基本原则是分阶段、多边主义和严格遵守国际法。俄罗斯的政策主张是要在波斯湾地区建立起集体安全与合作的综合机制，地区内所有国家都应参与其中。俄罗斯外交部还在文件中提出了加强中东地区安全的建议，其一是要建立一个既包括海湾国家又吸引中美欧印和其他国家参与的地区安全与合作组织；其二是军事领域的合作透明化；其三是建议缔结一项军备控制协定，内容包括建立非军事区、各方均衡削减军事力量。
俄罗斯中东政策构想能否实现，取决于诸多因素。中东问题的复杂性人所共知，不仅涉及地区内各国，也涉及域外其他国家。2019年年底（12月30日）俄外交部长拉夫罗夫在与伊朗外长扎里夫会谈时就曾指出，“我们非常清楚，我们的西方伙伴正试图在波斯湾地区人为制造紧张局势。”仅在数天之后就发生了美国刺杀苏莱曼尼事件，可见俄罗斯对这一地区形势的判断是比较准确的。
总的看，苏莱曼尼之死作为突发事件，对俄罗斯中东政策确有一定影响，但不会影响俄罗斯对其中东政策目标和任务的落实。在各方利益和矛盾交织情况下，俄罗斯能否当好调停者和危机管理者角色，将继续考验俄罗斯的外交智慧和能力。
（作者：车良驹，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